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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喻黄】纨绔子弟(二)(古风PARO)

(一)

 

喻文州并不急着回答,先是让郑督军自己在那儿疑惑了一会儿,而后才用极慢的语速一字一句的道,“大人,我等性命,今夜固然握于大人手中。然则大人一家老小的性命,又何尝不是危如累卵。”

 

“你!你敢!”郑督军怒道,“敢再胡说八道——”

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,我是将死之人,大人心知肚明,这是不是胡说八道。”喻文州手心捏了把冷汗,但他必须顽强的坚持下去,“冯将军生性优柔寡断,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亦是指日可待,我早听闻他以仁义之名治军,呵呵,爱慕虚名之辈。他若果真仁义,又怎么会起兵作乱,大人所托非人,将一家老小身家性命全都押注于此等假仁义真庸人身上。灭掉区区一个喻府,这位冯将军都能从天黑犹豫到天亮,以后面对朝廷的追剿围堵四面楚歌,他会作何打算,他能有何作为?大人跟随冯将军有年,想必比我更了解他,他放过喻府是假,想给自己留后路是真,只是这假后路真悬崖,大人是打算陪着冯将军一起跳下去吗?让您的家人也陪着你一起跳下去吗?此人连割据一方的实力都没有,却妄图称霸南域。短视而气盛,志大而才疏,与之共沉沦会落得何等下场请大人三思!”

 

喻文州一番话,说的郑督军额头冷汗直冒,他很想反驳,但偏偏觉得这话没什么不对。跟着冯将军起事,图的不就是甩掉昏庸不堪的朝廷,独霸一方吗?可这冯将军自顺利起事以来,不知是野心膨胀还是真面目暴露,立刻也显露出昏庸不堪的一面。老实说,自己原本就有点后悔造次了,被喻文州当面这么一说,更是如同冰水浇头一般,从里到外都凉透了。以后的下场……实在不敢想。

 

喻文州察言观色,见郑督军神色有所松动,立刻又道,“大人何必追随一个注定失败之人!造反之罪,满门抄斩啊!”

 

“可我已经反了……”郑督军心力交瘁,是的,正因造反乃是逆天大罪,当初下定决心不容易,之后步步为营更不容易。他视冯将军为天选之子,可冯将军待他呢?可曾认真聆听过他的建议,可曾仔细对待过他的担忧?没错,优柔寡断,这冯将军的确从前就有这毛病,怪只怪自己一时为所谓的富贵荣华所惑,无视了此人的短处。跟着这人起兵,真的能成大事?“你也不用说了,”郑督军长叹一声,“事到如今,我不继续跟随冯将军,又能如何?”

 

“大人何不跟我走?”

“什,什么?”郑督军愣住了,他没听错吧?这少年在说什么?

喻文州压低了声音,“不想为庸人陪葬,何不逃出生天!大人,南都城前无屏障,后有通途,根本就是个易攻难守之地,冯将军贪图安逸方才聚居于此。两天之内,东都、北境两处兵力必达,到时大人想走也走不了了。何不趁早壮士断腕,领兵投靠朝廷,朝廷正要剿匪,见大人来投,必有特赦。”

郑督军惊疑不定,“你说的倒轻松,什么特赦,谋逆之罪如何能赦?”

“这个倒不妨。大人可将自己麾下的兵马一并拉走,戴罪立功。此外,大人可带上我父母和我,东都总兵徐大人是我伯父的得意门生,大人若救出他恩师的至亲,他必会感恩戴德。有了徐大人在阵前的保护,加上我父亲到伯父面前替大人美言,三管齐下,大人非但能洗脱罪名,说不定还会得到朝廷的嘉奖。比之与庸人冯将军同生共死如何?”

 

“这……”郑督军头疼了,他脑子有点乱,内心深处他是赞同喻文州的分析的,可这也太冒险了!不过,跟着冯将军一样是前途未卜,前有狼后有虎,让他如何抉择?

 

“大人,时不我待,此事宜早作决断,您要么立刻带我们走,晚了只怕您也有心无力了。”

 

郑督军沉默半晌,望着眼前年轻而平静的面容,忽然就笑了,“你也不过是为自己着想,想逃命罢了,说的却好像为我谋划一般。”

 

“是的,我想逃命。”喻文州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,“更怕家人跟我一起死,大人说的没错,我是为自己谋划,那大人要为谁谋划呢?”

 

半个时辰之后,一小队叛军出现在南都城外的山道上,为首的正是郑督军,而跟在他身后,穿着宽大的粗布戍衣,低头赶路的三人却是喻老爷,喻夫人和喻文州!

 

此时东方启明,心中忐忑未消的郑督军回首凝视喻文州良久,“但愿我这个决定是对的。”

惊魂一整夜,喻文州此时方露出一个笑容,“大人的决定当然没错。”

 

岭南郡冯佑桐部的叛乱于两个月后平息,参与者悉数在此后株连九族,唯一逃过一劫的据说是一个姓郑的督军,他在叛乱发生后不久率部投降,得到朝廷的特赦,特赦令由皇帝亲自签发,然而民间亦有传闻,说是南都城乃本朝大司空喻大人的故乡,这郑督军之所以能得到特赦,都是因为跟喻大人沾亲带故啊。

 

远在皇都的喻司空当然清楚郑督军之叛的前因后果,对此等传闻只是一笑了之。但是对于乱军之中凭急智救出父母和自己的喻文州,就很重视了。此后不久,喻司空千里迢迢的差人送来家信,信中一再叮嘱,文州乃喻氏老宅唯一嫡子,老是待在岭南郡那个荒蛮偏僻之地,是要埋没人才的,不如到皇都来跟随伯父宦游,也好涨涨见闻。

 

喻老爷将家信给喻文州看了,得到的是一句不咸不淡的回答,“我身上又无功名,去皇都凑什么热闹,”

 

喻老爷支吾半天方道,“你伯父也是为你好,天下有志男儿,哪个不往皇都跑呢。那些陈年旧事,不要总放在心上。当初你伯父也是迫不得已,才参了为父一本,为父彼时为人陷害,说我贪赃枉法,已是百口莫辩。你伯父不上本,别人也是要参奏圣上的,不如让你伯父抢先一步,表明态度,兄弟二人能保一个是一个。”

 

“所以父亲大人就成了弃子。”这话若在别人嘴里说出来,必是怨气冲天,可喻文州说来就很平静,像是在陈述事实一般,“当年若能坚持下去,说不定就能查明真相,还您一个清白。孩儿不是为此耿耿于怀,只是觉得很遗憾。”

 

“弃子的话,你还是不一样的,毕竟——”喻老爷叹气,“你伯父并无子嗣,他还是重视你多过于我的。”

 

喻文州无奈了,“父亲……”

 

“你娘也希望你去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哦对了,还有你那个发小,黄少天,他不是也在皇都吗?去了皇都,你还可以找他叙旧。”

 

“黄家都搬去京城多少年了……我最后一次见少天时我俩才八岁,父亲,这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吧……好吧,我答应您去皇都就是了。”

 

“这就对了嘛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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